第(2/3)页 他能感觉到,就在他刚刚调动羽翼力量、大规模汇聚并“净化”魂火的那一刻,一种极其隐晦、却浩瀚无边的意志,似乎向这个方向投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“注视”。 冰冷,死寂,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。 是那位“骸王”么? 谭行目光肃然,淡淡吩咐 “走吧,回你们的部落。” 骨砺激动地应声,催动骨舟,载着这位注定将搅动冥海风云的“异数”,朝着骨打部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,那片被谭行力量影响的海域渐渐恢复正常。 但在冥海那不可测的深处,几双燃烧着不同颜色、却同样强大的魂火的眼睛,缓缓睁开,望向了骨舟离去的方向,带着贪婪与审视。 精纯魂火的波动,即便只有一瞬,也如同黑夜中的明灯,吸引着猎食者的目光。 当骨舟破开粘稠的冥海死水,朝着一个方向疾驰了约莫半个时辰。终于,一片荒凉死寂的“海岸线”出现在谭行视野中。 那并非沙土或岩石构成的岸,而是由无数破碎、细小的骸骨经年累月堆积、挤压形成的苍白骨岸,蜿蜒曲折,看不到尽头。 骨岸向着内陆延伸,地势缓缓升高,形成一片广袤而贫瘠的骸骨丘陵。 空气中弥漫着比冥海上更为浓郁的衰败与绝望的气息。 骨砺操控着骨舟,熟练地拐入一个隐蔽的、由几根巨大兽类肋骨斜插形成的天然骨隘口。 穿过隘口,眼前豁然开朗,所谓的“骨打部”聚居地,便呈现在谭行面前。 没有想象中的村落建筑,只有一片依着骸骨丘陵挖掘出的、密密麻麻的简陋洞窟。 这些洞窟毫无规律可言,大多只是勉强能容纳一具骸骨蜷缩进去的浅坑,用更零碎的骨头稍微遮挡一下洞口,便算是“家”。 部落的中心,有一小片相对平整的空地,空地中央,一堆由各种骨骼垒砌的篝火正在“燃烧”。 但那火焰并非凡火,而是由数十缕极其微弱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魂火汇聚而成,光芒黯淡,只能勉强驱散方圆数丈内最浓郁的黑暗,提供着微不足道的“温暖”与“庇护”。 篝火旁,稀稀拉拉地聚集着几十具骸骨魔族。 他们大多骨架残破,布满了裂缝和修补的痕迹,眼眶中的魂火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充满了麻木与死寂。 他们甚至没有交谈,只是静静地“坐”着,仿佛在等待最终的消亡。 当骨砺的骨舟靠岸时,只有靠近岸边的少数族人抬起了头。 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骨砺和小打身上,带着一丝习惯性的、微不可查的期盼,但随即,所有的“目光”....那些摇曳的魂火,都瞬间凝固在了谭行身上! 活物的气息! 与冥海、与父神、与他们自身截然不同的生命波动! 刹那间,死寂被打破。 咔!咔!咔! 骸骨摩擦的声音密集响起,所有感知到谭行存在的骨打部成员,无论老幼,全都挣扎着站了起来。 他们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聚焦在谭行身上,魂火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、警惕,以及一丝深藏在灵魂本源深处的排斥! 对于这些自诞生起便浸润在死亡中的骸骨魔族而言,谭行身上那属于“生者”的、甚至带着一丝神圣意味的气息,如同最刺眼的阳光,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适与威胁。 “长老!他……他是谁?” 一具较为强壮的骸骨魔族挡在了骨砺身前,骨爪紧握着一柄粗糙的骨刃,魂火死死锁定谭行,充满了敌意。 他是部落的守卫队长,骨兀。 “骨兀!退下!不可对尊驾无礼!” 骨砺长老急忙呵斥,巨大的骨架挡在谭行身前,面向所有族人,魂火剧烈波动,散发出长老的威严: “这位是……是冥海赐予我们骨打部的机缘!是能带领我们摆脱困境的尊贵存在!” 他的话并未能完全消除族人的恐惧和敌意。 一双双空洞的眼眶依旧充满疑虑地看着谭行,那闪烁的魂火仿佛在质问: 一个“活物”,如何能拯救我们这些死者? 谭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心中毫无波澜。 贫穷,弱小,绝望,排外。 这个部落的状况,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。 简直就像是一堆随时会散架的干柴。 他的目光越过紧张的族人,扫过那些简陋的骨窟,扫过中央那簇微弱的篝火,最后落在一个蜷缩在篝火最外围的、骨架格外细小脆弱的幼年骸魔身上。 那小家伙的魂火已经黯淡到几乎透明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。 骨砺顺着谭行的目光看去,魂火一黯,低声道: “尊驾,那是骨牙……他的父母在上次缴纳祭品时,魂火耗尽……部族的存火也不多了,我们……” 谭行没有说话。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。 在全体骨打部成员惊恐、警惕、不解的“注视”下,他掌心之中,那团由上百条亡鱼魂火凝聚、被羽翼净化提纯后的幽蓝色光球,再次浮现。 比中央篝火更加纯粹、更加耀眼、散发着令人灵魂悸动的能量波动! 嗡! 精纯魂火的光芒,如同在这片绝望的灰色画卷上,猛然泼下了一道浓墨重彩的蓝色! 所有骸魔的魂火,在这一刻,都不受控制地被那团光球吸引,疯狂摇曳! 那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!是超越了一切恐惧、疑虑和排斥的终极诱惑! 谭行指尖轻弹。 光球中分出一缕细丝般的精纯魂火,如同拥有生命般,精准地飘向那个名叫骨牙的幼年骸魔,轻柔地融入他几乎透明的胸腔。 噗! 仿佛火星溅入了油池! 骨牙那原本即将熄灭的魂火,猛地爆亮!如同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,瞬间稳定、壮大、燃烧起来!他细小的骨架发出轻微的嗡鸣,原本死寂的眼眶中,重新燃起了充满活力的幽蓝光芒! “嗬……”骨牙发出了难以置信的、带着新生喜悦的细微骨颤音。 静! 死一般的寂静! 所有骨打部的成员都僵住了,魂火凝固,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神迹! 随手赐予,点燃将熄之魂! 这……这是什么手段?! 骨砺长老适时地,用带着无尽激动与狂热的声音,向着全族宣告: “看见了吗?!这就是尊驾的力量!” “追随尊驾,我们骨打部,将不再忍受饥馑,不再恐惧掠夺!我们将拥有……无尽的魂火!” 这一次,再没有任何质疑。 短暂的死寂之后,是山呼海啸般的灵魂波动! 以骨兀为首,所有的骨打部成员,无论是战士还是老弱,全都面向谭行,轰然跪伏在地! 他们的魂火不再有恐惧和排斥,只剩下彻底的臣服与狂热的信仰! “愿追随尊驾!!” 灵魂的嘶鸣汇聚在一起,在这贫瘠的骸骨丘陵中回荡,仿佛要将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绝望与屈辱,尽数倾泻而出。 在这片等级森严、弱小即为原罪的死亡冥海,所谓的信仰,在赤裸裸的生存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,距离他们太远太远! 骸王?那是高高在上、享用着他们层层供奉的无上主宰,何曾垂怜过他们这些在冥海边缘挣扎求存的微末尘埃? 希望!魂火!活下去,并且能活得更好的可能! 这才是刻在每一具骸骨灵魂最深处的本能渴望! 谁能给予这些,谁便是他们此刻唯一愿意追随的“神”! 谭行立于跪伏的骸骨之中,神情依旧淡漠。 他知道,初步的震慑与收服,已经完成。 但他也同样知道,刚刚那来自冥海深处的几道贪婪目光,以及那位骸王隐晦的“注视”,绝不会就此罢休。 他抬起眼,望向部落外围那无尽的黑暗。 “既然换地图了……” 谭行的心念在咆哮,一股天生的狂气与不爽,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,轰然爆发! “那不把这所谓的冥海搅个底朝天,老子这一趟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?!” 意识深处,血神荣耀角斗场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…… 那个自称亡语者的身影,在他状态跌至谷底、意识模糊之际,提着一盏幽光闪烁的破灯,将他胸膛捅穿的画面再度浮现..... “纳格什!” 这个名字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核心! 带着屈辱,更带着汹涌的杀意! “趁人之危的杂碎!提着盏破灯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?!” “角斗场里做过的那场,老子和你没完了!” “说了要碾碎你的魂火,就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!” “现在,老子来了……” 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意,悍然扩散! 周遭跪伏在地的骨打部众,魂火被这股恐怖的气势冲击得疯狂摇曳,几近熄灭! “不把你那盏破灯尿灭,再把你的骨头渣子扬了…… 老子‘谭行’这两个字,从今往后,倒过来写!” ..... 铁龙城南,枯木死地。 暗红的血污浸透焦土,残肢碎骨四处散落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。 叶开单膝跪地,仅凭一条手臂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喘息都扯得五脏六腑针扎般剧痛。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,在下颌凝成血线,滴答砸进泥里。 他猛地抬头,死死盯住前方拦路之人,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:“你们……是谁?!” 于放没有立刻回答。 他目光扫过少年那张年轻却写满桀骜的脸,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嫉妒与怒火。 凭什么? 凭什么他的儿子于威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病榻上,耗尽家族资源也仅能吊着一口气! 而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,分明已是强弩之末,却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力,甚至……身负那传说中的禁忌武骨! 一想到自己带来的二房精锐,那整整一队先天好手,竟被这小子利用枯林死地和各种阴毒陷阱反杀殆尽,于放的心就在滴血! 这几乎动摇了他二房的根基! 幸好……幸好自己亲自来了,终于截住了他! 于放缓缓抬手,腰间长刀铿然出鞘,凛冽杀机如寒潮涌动,将叶开牢牢锁定。 “交出蚀骨教的祭器碎片,我饶你不死!” 叶开脸色苍白,嘴角却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: “哦?你怎么知道我有?” “少废话!交出来!否则....死!” 于放语气中的暴怒几乎压制不住。 他根本不愿多费唇舌......那祭器碎片,是他要挟蚀骨教派出手救治儿子的唯一筹码,更是他儿子能否重塑根基、重返巅峰的全部希望! 就在不久前,他携带着手中那块最大的碎片踏入这片枯林,试图寻找蚀骨教派的踪迹。 谁知刚一接近,怀中碎片竟蓦地传来一阵异常悸动! 于放心头狂震....这感应意味着,附近还有其它碎片正在靠近! 他当即带人循迹追去,却没想到持碎片的竟是个看似寻常的少年。 杀人、夺宝.....在于放看来,这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事。 可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看似病入膏肓的少年绝境之下竟骤然爆发,显露出尸骨脉武骨! 第(2/3)页